常景棣話說的平靜,雙手早就緊緊握成了拳頭。
母妃,他的母妃竟與人珠胎暗結,生下了他?!
按照母妃來上城和親的日子和他的生辰來算,可能性不大啊!
他出生是在帝妃進宮后一年多,若進宮前有孕,絕對不可能拖那么久!
莫莎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,低低的補充道:“圣女進宮后,那人也曾來上城……”
常景棣咬著牙,聞言幾乎是眼前一黑。
他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,實在是難以想象,若是有人給他戴了這種帽子,他要如何自處。
何況那人還是先帝,是疼他多年的父皇!
母妃去的早,就算有臨死托孤這回事,以太后和皇上的心性,如何能忍得他被父皇寵愛?
說到底,還是父皇于心不忍,愛屋及烏,憐他這個幼子!
他寒著一張臉,仿佛下一刻北榮就要滅朝了,啞著嗓子又問了一遍:“那人,到底是誰?!”
是誰,值得他母妃不顧名聲,生下他?!
莫莎沒有開口。
等待的時間里,常景棣心頭滿是焦躁——不管是張赫,太后,還是常景棣命人調查到的消息。
都只說先帝因愛生恨,遷怒于人,哪怕帝妃出嫁后和帝氏牽連甚少,還是殺了帝妃出嫁前的心上人。
可誰都沒說清楚,這個心上人的身份。
或許,是不知道,也或許,是個無關緊要的人。
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不知道死去的先帝知不知道他的身份,能肯定的是太后和皇上絕對不知道!
常景棣手背上的青筋,因為他的用勁兒分外明顯。
這個勁兒,太狠了,莫莎有些猶豫,又看向大祭司。
“都到這份上了,沒什么好隱瞞的,繼續往下說。”大祭司下達指令,再度閉上眼。
莫莎深吸一口氣,聲音再度壓了壓:“帝氏一族本就特殊,圣女只能是大祭司和王君的女兒……”
“說重點!”常景棣不想聽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,寒著臉打斷道:“本王只想知道,對方是誰!”
莫莎又吸了一口氣,艱難的吐出幾個字:“帝氏新王!”
常景棣臉色猛然一變,旋即呵的一聲笑了:“你在逗本王玩嗎?”
“一開始說什么,母妃的心上人被父皇派人害死,現在跟本王說,那男子是帝氏新王?”
“還有,若本王沒記錯的話,帝氏新王是老王的兒子,而母妃是老王的嫡女,怎么,你想告訴本王,他們兄妹亂來?!”
越說,常景棣的臉色繃得越緊,話里的寒意越重:“前后矛盾,又漏洞百出,說謊前,也該想清楚邏輯!”
他越發怒,莫莎卻一改之前的慌張和無措,冷靜下來解釋道:“圣女和新王表面上是兄妹,可實則,新王是旁支過繼的孩子。”
“當年圣女來上城和親,其中就有蝶凝拿新王威脅她的緣故,至于先帝的命令,也的確有這回事。”
“但,被先帝害死的并非新王,而是新王一母同胞的弟弟,兄弟二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很容易認錯。”
這個解釋,看上去很埋怨,可常景棣心頭還是覺得不對勁。
很不對勁。
這一次,他沒有表現出來,而是挑眉道:“所以,本王并非常氏血脈,而是帝氏新王的兒子?!”
莫莎點頭,肯定道:“奴婢侍奉圣女多年,自小和圣女一起長大,絕對不會欺騙您。”
常景棣瞇了瞇眼:“母妃死了多年,是你在背后幫助張赫?”
莫莎再度點頭,面上多了幾分愧疚:“奴婢沒本事,清楚圣女的死因卻無法給圣女報仇,不僅如此,先帝還下令殺了所有侍奉圣女的下人。”
“若非奴婢假死脫身,也斷然沒有現在,奴婢自身難保,無法給圣女沉冤昭雪,也無法給圣女報仇,只能一路潛伏,回到帝氏。”
“恰好,張赫也是個可憐人,他恨先帝,恨帝氏皇族,恨皇上和太后,是我們報仇的筏子。”
常景棣依舊是那幅表情,冷冷問道:“你們這一次的計劃又是什么?”
“我們……”莫莎剛開口。
大祭司卻睜眼,打斷道:“我們所作的一切,都是要給死去的圣女報仇,圣女死了多年,帝氏圣女的位置就空了多年。”
“你身為帝氏的人,身為圣女的兒子,該怎么做,心中應該有數。”
常景棣雙眉緊收。
大祭司情緒激動,憤然繼續:“何況這些年,我們雖沒有來上城,無法幫你什么,卻也知道你過的并不算好。”
“拼著這條命給狗皇帝和太后守著江山,他們卻是卸磨殺驢,妄圖把你給害死!”
“你,應該也恨他們吧?!”
常景棣抬眸,清冷的視線鎖定在大祭司身上。
一般族中的大祭司,都是清高凌冽,尤其是到了這個年紀,該是很泰然才對。
可這帝氏的大祭司,第一眼看著的確很有威嚴,接觸一番,她周身的恨意和陰鷙就顯現了。
到底是因為早死的圣女,還是其他原因,常景棣一時間無法推算。
或許都有。
想來,母妃真的可悲,花樣年華慘死,死后還要被娘親和族人利用。
常景棣收回眼神,垂著的眼眸中無不是厭惡:“大祭司想說什么?”
許是感受到他的情緒不好,大祭司緩了緩,改口道:“你在常氏生活多年,此前不懂自己的身世,唉,這些你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。”
“你回去緩一緩,我們再說這個事,話說回來,你今日來是因為皇上的身子吧?”
常景棣嗯了一聲:“母妃為了本王,給皇上換命,更改了他的短命之相,如今卻不知為何,這個命數再度破了。”
“哼,逆天之術,偷她人之命,能有多好?”大祭司滿是不屑,冷嗤道:“也算是善惡到頭終有報。”
“那老太婆讓你來當說客,也就是篤定了我們帝氏不會苛待你,既然她這么想,我們進宮就是!”
常景棣又蹙了蹙眉:“本王回去稟告太后,至于什么時候見面,還得太后說了算。”
大祭司嘴角勾住一抹嘲諷,想到常景棣在這,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,應了一聲好。
驛站種種,常景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。
莫莎和大祭司,應該說謊了!
鎮北王府,云晚意又一次見到了張赫。
和之前不同,這一次的張赫,面色慘白如紙,額間滿是大汗,淺灰色的領口也汗濕了一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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