瀑布依舊,急急飛流。
光憑肉眼看,完全看不出什么機關所在。
且昨晚常景棣沒能看到開啟機關的位置,兩人站在瀑布旁邊摸索著。
“就在這邊。”常景棣走到玉夫人一行人停留的位置,蹙眉道:“稍作停頓后,瀑布就斷開了。”
“期間并未看到有人有奇怪的動作,這斷開的機關會在哪兒呢?”
云晚意沿著他說的位置仔細查看,沒看到打開機關的設置。
常景棣也沒看到。
云晚意環顧一周,查看四處的布局。
這個瀑布所在的位置極為微妙,背靠斷崖群山,前面則是在山和平地間,形成了一個聚寶盆的地貌。
瀑布流水順著逢中而過的小河往外蜿蜒,沒入山后。
聽著瀑布飛濺的聲音,云晚意終于看出了問題所在:“這個瀑布,并非天然形成。”
常景棣明顯一愣,借著不甚明亮的月色往上看,疑惑道:“你是說,人工開鑿?”
“這么高的山,可能做到嗎,就算能弄出瀑布的雛形,源源不斷的水流也成了問題所在。”
“我沒看錯。”云晚意順著他的視線朝上,解釋道:“這位置是個聚寶福地,水應該是底下暗泉,不應該是浮在表象的瀑布。”
“經過人工打造后,水從底下引出,變成巨大的瀑布后,又歸于底下,往此循環。”
常景棣聽懂了這番解釋,卻還是覺得匪夷所思:“人工修建瀑布,還要和你說的一樣引水循環,不是短短時日能做到的。”
“況且,北榮一向看重風水,塵贛縣的人怎么可能同意,用瀑布斷流聚寶盆的地形?”
云晚意聯想到之前的事,輕笑道:“有個很好的契機。”
“你是說,十幾年前的瘟癥?”常景棣很快抓住了問題所在,疑惑道:“若真是如此,倒的確是個時機!”
“瘟癥忽然而起,讓整個塵贛縣陷入危機,再出現一個所謂高人指點,讓這地下水成為瀑布。”
云晚意點點頭,應道:“我也是這么想,根據地形和布局來看,這機關并不是一草一木亦或者石頭,而在我們腳下。”
“腳下?”常景棣低頭看了眼。
他們所在的位置,全是厚厚的青石板。
云晚意嗯了一聲,抬腳在石板上來回走動。
常景棣對玄門和八卦不甚了解,只從她的動作看出和十二星宿有關。
云晚意繞著青石板走完,瀑布戛然而止,從中斷開。
“真的開了!”常景棣驚嘆道:“沒想到你還精通布陣!”
云晚意一笑,狡黠的眨眨眼:“王爺忘了嗎,岐黃之術和這些有關,學醫的時候順手就學了些。”
“先進去瞧瞧,里面是什么情況。”
常景棣將她拉住,輕聲道:“我在前面探路,你發現不對,立刻出去。”
云晚意沒有拒絕,任由他拉著她的手。
兩人進去后,瀑布自動降落,從外邊看,壓根猜不到剛才發生了什么。
瀑布內漆黑一片,常景棣用火折子引燃早就準備好的火把,這才看到里面竟還有一道厚重的石門。
云晚意憑借對布陣的研究,順利的把門打開。
映入眼簾的,是一幢燈火通明的木樓,足有七層。
木樓不遠處,有一條汩汩流淌的小河,正是云晚意猜想的暗流。
常景棣熄滅火把,沉聲道:“沒想到這山內,竟然還能建造出如此宏偉的高樓。”
“的確不得了。”云晚意環顧著高樓,道:“按照這規模來看,幾年之內是建不成的。”
“玉夫人不知道提前多久,就開始謀劃這一切了!”
“不管她用了多久,威脅到我們也得鏟除。”常景棣牽著云晚意的手,低聲道:“先去里面找找,有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。”
云晚意又嗯了一聲。
她心里還是在疑惑,要想在山體內部建造木樓,除了人工,還得處理這里面很多問題。
比如吃喝拉撒都要用上的水,還有必不可少的空氣……
要想辦妥,光憑玉夫人的人能辦到嗎?!
木樓雖是燈火通明,但能看到的人少之又少。
瀑布旁的厚重石門,擋住了瀑布的聲音,除了暗流的聲音,里面也顯得十分安靜。
云晚意四處打量,想的出神時,常景棣拉著她藏在一扇門后:“有人!”
還不止一個。
十來個白衣女子排成長隊,手中還捧著被布蒙著的東西,往樓上走去。
等她們走遠,云晚意動了動鼻尖,小聲道:“有血腥味,王爺聞到了嗎?”
“聞到了。”常景棣沉聲道:“味道還不小,看來和她們手中的東西有關,跟上去看看。”
整個樓很高,上下樓卻只有一座樓梯。
樓梯也是木質的,許是年代太久,踩上去有輕微的咯吱聲。
也正因為這細小的聲音,兩個人并不敢靠的太近,擔心會被察覺。
那些白衣女子最終去了七樓中間的屋子。
越靠近那間屋子,血腥味越濃。
夾雜著甜腥的鐵銹味撲鼻而來,云晚意禁不住皺緊眉頭,停住腳步疑惑道:“這味道,似乎不對勁!”
“不舒服嗎?”常景棣停下腳步,拿出隨身攜帶的面巾遞給她:“不好受的話蒙著臉,擋得住部分氣味。”
“不是。”云晚意吸了吸鼻子,道:“這股血腥味中似乎還有別的東西,被血腥味蓋著,我聞不出來具體是什么。”
“能依稀辨別似乎有藥材的味道,只有看到屋內的事,才能近一步推斷。”
況且他們兩人就在走廊,要是身后來人或者屋內的人出來,迎面就能撞上。
那些女子又在屋內,兩人不能進去,看不到里面的情況。
云晚意視線一轉,指了指那間屋子旁邊的門。
“你是說,去那邊?”常景棣會意問道。
云晚意輕輕點頭。
常景棣拉著云晚意閃身,去了隔壁的房間。
木樓很大,整個七樓房間甚多,卻都沒住人。
想來,這七樓是玉夫人獨有的,才讓別人不敢靠近。
一面木墻壓根擋不住多少聲音,隔壁卻是異常的安靜,偶爾聽到有碰撞發出的悶響。
過了大半個時辰,聲音戛然而止,緊跟著便是女子們出門的動靜。
確定人都走遠下樓后,兩人趕緊去了隔壁屋子。
開門的瞬間,兩人同時愣在原地。
這間屋子很大,墻面包括頭頂的天花板,都用不知名的東西涂得黑漆漆的。
從干枯的痕跡來看,多半是什么草藥,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。
屋子中央,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木桶,里面盛著黑漆漆的水。
那些奇怪的血腥味,正是從木桶中的黑水發出。
“這里面是什么?”常景棣不認識藥材,也不懂這些東西,疑惑道:“看上去太詭異了。”
云晚意也不知道,她頭一次遇到這種場面。
再沒弄清楚黑漆漆的水是什么之前,云晚意不敢用手去碰。
想到剛才所在的屋子里,曾看到過一根小木棍,她也顧不得太多了,匆匆折返拿來木棍,在水中試探。
黑水在木棍的驚動下,忽然開始涌動。
常景棣臉色一變,拉著云晚意往后退了兩步,戒備道:“水里有東西!”
云晚意也察覺到了。
常景棣拿過她手中的棍子,試著在水里挑,但也只能看到水如燒開了一樣冒著泡,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。
唯一能確定的是,水下的東西是活物。
“真邪門。”云晚意蹙眉,道:“水里究竟是什么,難道是毒物?”
“極有可能。”常景棣停下動作,一臉凝重:“用血腥之物飼養,不可能是好物。”
云晚意面色發沉,在屋內尋找其他線索。
屋內布置很簡單,除了燃著的燈之外,就是木桶和桌子椅子,并無它物。
油燈燃的劈啪作響,云晚意心下忽然有些急躁。
她身后的常景棣搖了搖頭,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絲重影:“晚意,你有沒有覺得腦袋發暈發沉?”
常景棣這么一說,云晚意后知后覺腦袋是有些昏沉。
她看了眼油燈,又看了眼木桶,警覺道:“不對,快走,這里不對勁。”
然而,為時已晚。
“喲,還挺有本事,竟能尋到這兒來。”緊閉的門忽然從外邊打開,福來客棧的女掌柜一臉嘲諷,緩步進門。
常景棣將云晚意護在身后,星眸中帶著狠厲。
他的動作,已經出賣和云晚意之間的關系。
“夫人說的果然沒錯。”女掌柜的視線,在云晚意和常景棣身上來回打量,道:“你們兩人之間果然有一腿。”
“傳聞中受盡鎮北王寵愛的鎮北王妃,竟然和三皇子的侍衛攪合在一起,呸,我當是什么貞潔烈女,原來也是個蕩婦!”
“云晚意,你到底是因為這小子的皮囊,還是以為這小子是三皇子的人,能幫你從這兒逃出去,才和他黏黏糊糊?”
常景棣如今頂著驚蟄的臉,在玉夫人的人眼里,他更是常牧云的心腹。
有所誤會,也很正常,兩人間的關系的確別扭又難以想象。
“嘴巴放干凈點。”云晚意從常景棣身后走出,冷笑道:“我們之間什么情況,沒必要告訴你一個賤婢吧?”
女掌柜從她眼中看到了不屑和輕蔑,心中燃燒正旺的怒火,恍如被兜頭淋下蠟油,瞬間燃的更盛。
“你們之間發爛發臭的關系,的確不關我什么事。”女掌柜咬著牙,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:“可你們擅闖禁地,總該和我有關。”
“事到如今,你該不會以為能逃出去吧?”
云晚意微微一頓,看向油燈:“你們做了什么?”
“哼,這油燈中混合了夫人制作的迷藥。”女掌柜越說越得意,道:“不止這兒,你們沒有解藥,沿路而來的東西,對你們而言都是毒藥!”
云晚意臉色大變,回想著從瀑布進來后發生的事。
好像,也沒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,除了這間屋子里的血腥味。
女掌柜欣賞她的表情,無比得意道:“夫人比你想的有本事多了,從第一次見你們,就感覺你們之間有什么。”
“夫人故意殺了那個多嘴的侍衛,留下這個從未見過的,好觀察你們之間的動靜,果然不出夫人所料。”
“你這么聰明,為何想不到客棧從不放人把守,又為何沒想過,你們為何能順利找到這兒?”
云晚意面色發沉。
常景棣臉色也不好看,他腦袋的昏沉越發明顯,恍恍惚惚的靠在一旁,明顯毒發了!
這一次,的確是他們二人大意了。
尤其是云晚意,判斷錯誤,以為塵贛縣到處都是機關和陣法,玉夫人篤定他們無法輕易離開,這才放松警惕。
沒想到是故意留了破綻!
看著兩人的臉色,女掌柜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:“云晚意,昨日客棧辱我之仇,我正愁沒機會報呢,你就找上門來了。”
“我跟在夫人身邊多年,還從未被人如此下過臉面,若是你乖乖求我,我或許能讓你少受些苦。”
云晚意擰著眉心,往后退了一步,道:“對玉夫人而言,我尚且有用,玉夫人只怕不會讓你殺了我。”
“玉夫人的確說了留你活口。”女掌柜表情陰鷙,恨意爬上眼角眉梢,咬牙切齒道:“但夫人知道你性子剛烈難馴,不是服輸的主兒。”
“你身中夫人的毒,又和三皇子心腹茍且被我抓到,負隅頑抗,最后服毒自盡而亡,這個借口,夫人不會懷疑!”
“云晚意,受死吧!”
女掌柜猙獰大喊,甩出白綾,直奔云晚意而來。
在她眼里,這個不起眼的侍衛和云晚意,都中了玉夫人自制的迷藥和毒藥,沒法反抗。
然而,下一刻,她就為自己的愚蠢和自負買了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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