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朝會這日,永安帝在太和宮召見了長清公主,按照早就商量好的事項,兩國簽下了交好的國書。
從此邊境再無戰禍之憂,滿朝文武都是面露喜色,跪地高呼,“皇上圣明,太平萬年。”
隨后,永安帝設宴款待長清公主等一眾使者。
高高的舞臺上胡姬腰肢纖軟,隨著絲竹之樂翩翩起舞,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。
長清公主對這里的歌舞很感興趣,看得津津有味,還時不時的低頭詢問沈楚暮舞曲的名字及由來。
沈楚暮耐心的一一解答,說到有趣的地方,兩人都忍不住勾唇淺笑,看上去相談甚歡。
太上皇注意到兩人的動作,向永安帝眼神示意。永安帝滿意的點頭,沖著長清公主笑道:“公主,你來京已有數日,朕派沈楚暮隨扈左右,不知他可還盡職?”
聞言,長清公主立即起身,盈盈施了一禮,恭敬回道:“這幾日,沈小將軍陪我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,熱情款待,護衛周全,長清很是感激。”
聽她這么說,蕭辰衍長舒了一口氣,終于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逼著娶公主了。
太上皇是最樂意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,當下笑道,“聽聞公主有意與我朝和親,不知這沈小將軍可還入得公主的眼?”
一句話,沈楚暮如遭雷劈。
他哪里知道朝廷是打的這個主意,正想開口推辭,卻被父親一掌按下了。
見父親不動聲色地沖他搖搖頭,沈楚暮心里一“咯噔”,原來父親早就猜到了,只是沒告訴他。
長清公主心思玲瓏,一早便知道永安帝派沈楚暮隨扈的目的,只是幾日相處下來,沈楚暮完全把她當朋友處,雖是有求必應,隨著她各種胡鬧,但其中更多的是出于職責,并無半分男女之情。
長清公主回頭去看沈楚暮,見他給自己回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更加認定此人對自己無意。
長清起身行至殿前,開口道:“來之前,長清確實有意與貴國和親,不過這幾日離家在外,長清才發覺還是眷戀故土,還是更愿意常伴父母膝下承歡,還請皇上成全長清一片孝心。”
公主自己不愿和親遠嫁,永安帝自然不會勉強,只笑著稱贊長清公主至孝,此事便就此揭過。
此時,沈如周在宮門外等得心急火燎,聽到和親作罷的消息,這才將提著的一顆心放進了肚子里,她立刻打發秦銘將此事告知北修宴,可以準備下一步行動了。
沈如周繼續留在宮門外,原是想等父兄出來一道回將軍府的,不想卻先等到了蕭辰衍。
蕭辰衍顯然喝了不少酒,在君武的攙扶下依舊走的歪歪扭扭的。他看到沈如周,迷蒙不清的雙眸好似突然撥云見日,變的清明起來。
他一把推開君武快走了幾步,來到沈如周跟前,笑著問,“如周,你是在等我嗎?”
沈如周被他身上的酒氣熏的皺起了眉,“太子殿下喝多了,臣女在等家父。”
“不,你就是在等我。”沈如周話音剛落,蕭辰衍就大吼了一聲,身體繼續逼近。
沈如周連連后退,直至身體抵在了馬車上,退無可退。
蕭辰衍索性雙臂撐在馬車上,將沈如周圈在了自己的身前。
“如周,我,我很想你……”蕭辰衍嘴里呢喃著,低頭就要親上去。
沈如周側頭躲過,手指探入袖中摸出銀針,朝著蕭辰衍最脆弱的穴位就扎了上去。
蕭辰衍醉意深沉,根本不知躲避,針扎上去的一瞬間,他就兩眼一翻,整個人癱軟了下去。
兩人本就離得近,蕭辰衍驟然昏迷,頭直接躺在了沈如周的肩上。
他本就身量高大,沈如周使足力氣也沒能將其推開,偏巧腳下一個踉蹌,兩人同時栽倒在地。
動靜太大,不少赴宴出來的官員紛紛看向了這里。有人眼尖認出了蕭辰衍,驚呼起來,“太子殿下?他身下的姑娘……”
那人還沒說完,就被同僚扯著袖子提醒,“別亂說,咱們什么也沒看見。”
“對對對,什么也沒看見。”那人立時反應過來,低著頭跟同行的官員快步走了。
他們身后,沈牧和沈楚暮同時互看了一眼,都是神色崩潰。
君武在一旁猶豫了半天,最終決定裝作看不見,將身影隱入了暗處。
沈如周掙扎著推開了蕭辰衍,才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了父親想要殺人的眼神。
她趕忙解釋,“父親,太子殿下喝醉了,他,他……”沈如周想了好一會兒,也不知道該說什么,無奈的聳聳肩。
宮門處,依舊有不少官員路過,雖無人出聲,但很明顯,這一幕都被大家瞧了個真真切切。
“楚暮,扶太子殿下回去。”沈牧冷冷的對著兒子吩咐了一句,就帶著沈如周上了馬車,遠離這是非之地。
翌日,三司齊聚刑部公堂會審前朝公主一案。北修宴將之前的誣陷之詞一一駁斥、力證清白。
蕭辰衍無奈之下,再次拿出關鍵證據,他指著公主的御封金冊道:“攝政王,這可是在你家中搜出來的,你明知蕭若寒是前朝公主,還故意藏匿,其心可誅!”
北修宴冷眼撇過金冊,鎮靜自若的開口道:“金冊真實與否尚未考證,太子殿下就急不可耐的要治本王私藏前朝余孽之罪了?”
他的一句話,引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金冊上,覺得前朝公主的身份尚存疑慮,此時問罪北修宴確實有本末倒置之嫌。
刑部的劉大人起身請示檢驗金冊真假,蕭辰衍點頭應下。
劉大人帶了刑部專門勘驗證物的衙役仔細檢查后,回道:“太子殿下,此物是假的。”
聞言,在場所有人都屏氣凝神,等著劉大人的理由。
“皇家金冊乃是純金打造,而此物只是在表面鍍了一層金,而且刻字的體例也與前朝皇室習慣相左,故而是偽造之物無疑。”
劉大人邊說,邊示意衙役將金冊刮開的一角展示給在場的官員看。
如此一來,案子瞬間清晰明了。
金冊是假的,蕭若寒前朝公主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,那么北修宴包藏禍心,意圖謀反之事就更是無稽之談。
三司合議后,當庭宣告北修宴無罪。
看著北修宴脫下囚服換上攝政王的錦繡朝服,蕭辰衍鳳眼微瞇,陰測測的道:“攝政王經此一事,日后行事還是要更加小心謹慎些,下次就不一定能齊齊整整的走出大牢了。”
北修宴冰雪一樣清亮的雙眸看著遠處的青天,語氣高傲篤定,“太子殿下多慮了,本王是要守山河安寧的,自然不會容許小人污蔑,功虧一簣。”
“哼!”蕭辰衍冷哼一聲,拂袖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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